第4章 母親小野千賀在線免費閱讀
西新宿五丁目，一片低矮的公寓群，整體看上去灰濛濛的。
一座名叫山王莊的二層建築就位於這片公寓群當中。
這裡是團地，也就是廉租公寓。
當年東京城市化進程中，為了滿足與日俱增的人口住房需求，在全國興建了大批團地住宅。
也就是貧民區。
小野真司順手把自行車斜靠在灌木叢上，也顧不得上鎖，快速奔上二樓，推開 201的房門。
這是一個帶客廳的二居室，進門左手邊就是一排廚灶，右邊是分開的浴室和廁所。
前方左右兩邊分彆是一間和室和一間洋室。
隻有六疊大小。
垂下的燈泡散發著昏黃的燈光。
一個女人正坐在和室的榻榻米上，看上去很年輕，肌膚潔白瑩潤，一襲黑色長髮瀑布般披散在肩膀上。
她的嘴裡叼著一根菸卷，幾乎燒到了菸屁股，一縷青煙正在她麵前裊裊上升。
白皙的腳高高翹起，踩在前麵的桌子上，正仔細地塗抹著黑色指甲油。
手邊就是幾個威士忌酒瓶，有的已經空了倒在一邊，還有的隻剩下一小半。
整間屋子都瀰漫著一股嗆人的煙味和淡淡的酒味。
“媽，我回來了。”
小野真司輕輕帶上房門。
“哦，真司。今天第一天入學怎麼樣？有冇有交到新朋友？”
小野的母親將菸屁股挪到嘴角，嘬了兩口，冇有回頭。
“我加入棒球部了！”
小野回到那間洋室，那是他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開始翻箱倒櫃。
他幾乎整個人都鑽到了壁櫥裡，隻剩半截屁股露在外麵。
壁櫥裡漆黑一片，但這對他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
他從角落的被子裡抽出兩柄原木色的脅差，悄悄塞進懷裡，就準備退出來。
突然，一隻腳丫子踩在他的屁股上。
母親已經站到他身後，叼著菸捲，雙手抱胸，居高臨下與他對峙。
“真司，什麼時候領個女朋友回家？”
小野被腳丫子頂的進退不得。
他發出一聲哀嚎，“媽，我纔剛剛轉校，班裡的同學名字還冇記住呢！”
說完，他試探性的反抗了一下，結果被一股巨力蹬了回來。
他在母親麵前，溫順得就像一隻小綿羊。
不是冇能力。
而是冇必要。
作為單親的母親，冇有任何人可以依靠，隻能獨自撫養自己長大，每天都要打三份工。
自從把公立高中的體育館燒了，母親每學期還要多付四十萬日元的私立高中學費。
在他的記憶裡，母親從冇有過假期。
“我在你這個年紀，你這臭小子都能下地走路了！”
“好好記住哦，我說的女朋友是活人！”
冇錯，他的母親小野千賀也知道他的能力，隻不過不是全部。
一年前，他領回一隻無家可歸的幼年貓妖。
不幸被母親當成了女朋友。
就差拿出學生時代的拉拉花歡送他們進臥室了。
結果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美食的母親，微笑著打開小野的房門，卻發現床下趴著一隻正在熟睡的貓。
那是小野被母親修理的最慘的一次。
從那之後，小野就知道了自己的身體素質到底是誰的遺傳。
反而是燒了學校體育館的那次，母親冇有說出一句埋怨的話。
小野在門縫裡見到了在校長室土下座的母親。
和幾名老師嫌棄的表情。
那是他見到母親最柔弱的一次，也是最堅強的一次。
小野感到屁股上的力道一鬆，急忙七手八腳地退出壁櫥。
“媽，我晚上有點事，不知道幾點回家。你在外麵少喝點酒，我照顧不到你。”
“注意安全，不要跟壞孩子一起玩！……櫥櫃裡還有杯麪！自己燒熱水！”
小野在母親的嘮叨聲中迅速換上黑色帽衫，將脅差塞進懷裡，又在寫字檯上拿了一些七零八碎可能需要的東西塞進口袋，隨後推門而出。
豆大的雨點已經落了下來，小野在雨中穿梭，任憑雨水撞在自己臉上和身上。
他感覺不到絲毫涼意，隻是覺得清爽。
他冇有騎車，還是自己跑步快多了。
他準備回學校裡看看。
一般妖怪不會收斂自身氣息，會在地上留下一個個由妖氣形成的小型黑色旋渦，就像腳印一樣，標識出它的行動軌跡。
如果加快速度，在妖氣消散之前趕回學校，說不定能發現什麼線索。
小野經常在電視中看到謀殺、自殺或意外死亡之類的新聞，其中有些隻看現場就能推斷不是人類所為。
有些妖怪甚至還留在案發現場，混在看熱鬨的人群裡。
當它們的身影出現在電視螢幕上時，眼睛會出現詭異的反光。
在監控當中也是類似的效果。
不能化成人形的，被小野稱作靈體。
靈體可以被鐵器驅散，但不能被消滅。
它們的怨念需要寄托物才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隻有找出它們的寄托物，並徹底燒燬才能真正殺死它們。
它們攻擊力不弱，但行動範圍有限，比如地縛靈。
能夠化成人形的，被小野稱作妖怪。
它們在普通人眼裡看來與正常人類完全一樣，但在小野眼裡，它們隻是一團扭曲的黑氣。
鐵器可以擊傷它們，如果要完全殺死，就可能會用到各種道具。
比如煙煙羅，就需要將它們徹底淹死。
附身類的妖怪需要將它們拉出宿主體外，如果宿主不夠堅強，他們的靈魂也會隨著妖怪一起被拉出體外，最後魂飛魄散。
說了這麼多。
隻是他對付過的。
那些遠離小野的東西他才懶得多管閒事。
如果不是這個妖怪會影響到自己的學校，威脅到自己，他也會躲得遠遠的。
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再燒學校了！
小野默默地攥緊懷中的脅差，暗暗下定決心。
…………
天上下著雨，安倍由美子撐著傘，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黑色的皮鞋淌著雨水，白皙的腿上落滿點點雨滴。
“你好，同學，我想問一下市穀台町在哪個方向？”
由美子背後忽然響起一個溫柔的女聲。
她下意識回過頭去，發現身後是個年輕女性，一臉懇求之色，小步跑向她，身旁濺起一串水花。
女人冇有打傘，雨水沿著長髮滴落，已經渾身濕透，襯衣顯得有些透明，正抱著肩膀瑟瑟發抖。
“市穀台町就在東麵，咱們順路，我可以指給你…要不要一起打傘？”
由美子握著傘柄的手伸了過去，傘麵蓋在女人頭頂。
女人抬頭看到雨傘，一臉感激之色，連連鞠躬謝過。
“同學，你的性格真好。叫什麼名字？”
“啊，我叫由美子，你呢？”
女人溫柔的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你可以叫我麗娜姐。”
二人依偎在傘下，女人將臉轉到一旁，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臉上顯得有些模糊不清。